亂流人生

攝於二十一歲的夏天，永遠的第一次。



一群大學女生嘩啦嘩啦地湧進辦公室。

因為某專案需求，我找了S及他一群正值雙十年華的荳蔻少女同學們來到公司協助專案執行，感謝這群少女的大力相助讓工作如期告一段落，用盡力氣招手送走嬌客後，六字頭的G首先發難：「唉我看到這群年輕少女就不由得焦躁。」本想問他為何有如此想法，但透過鏡子發現照映在我們臉上的，是疲憊的臉孔與無神的雙眼，我想我知道G的焦躁來由為何：少女們的表情活潑煥發，眼神大無畏，對未來更是充滿期待。嘩啦嘩啦音聲散去，徒留在辦公室的一片死寂，我與其他同事相望無語。

我在喜宴桌上望著十年前的大合照。

第一次參加大學同學的婚禮，這群同學雖然平時較少連絡，但聊起天來卻不會特別感覺生疏，大學上課前還在互相借作業抄的場景彷彿歷歷在目，在詢問我大部分同學的近況後，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今年夏天我們大家就認識十年了，應該會辦個盛大聚會，到時候有空就一起來吧。」語一畢才發現大家都愣住，原來真的有十年了啊，像是不願意去面對的真相那般，就在此時布幕升起，螢幕上緩緩投射新娘的成長投影片，然後我們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張合照，好青澀，卻又如遠似近。

成長應該是喜悅的，但過了個坡路之後卻開始令人頹喪。

成長（或衰老）是一種難得的體驗，而且是無法想像的，沒有人在自己二十歲的時候就能想像自己三十歲或四十歲的模樣及感受。很多事比如戀愛失戀、痛失摯愛、錯過遺憾、功成名就等，回顧自己一生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經驗，大概可以揣摩那樣的感受，心裡也有多少有譜好去面對這些體驗。但上了年紀絕對是一種無法預先預測及重新來過的體驗，每個人都只有那麼一次邁入雙十年華的喜悅，邁入三十年華的焦慮，以及接受自己逐漸衰老的平靜與無奈。

所以衰老是一種永遠的第一次。二十一歲的夏天只有一次，青春的肉體也只有那麼一次。

或許令人沮喪，但反過來想還是能有所期待，至少每天都會是第一次，生也是第一次死也是第一次，請好好把握這輩子及與你所愛相處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