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流人生

 

And sometimes you close your eyes and see the place where you used to live.


政大廣電系畢業的知名樂評陳德政學長將於11月10日回政大演講，想必是場相當精采的音樂盛會，
可惜的是我早已不是政大在校生的身分，人也不在那熟悉的木柵，
昨晚看到這訊息除了徒增遺憾之外，也增添了幾份惆悵。

早上九點的高雄市街道瀰漫著專屬星期一的憂鬱，就算有陽光當頭也無法改變什麼，
除了不想回到學校面對一週的報告以及論文，心中盤旋的還有昨天晚上看到那段關於指南路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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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回憶如此深厚，情感如此難捨，豈能太常回來？那對身心未免也太不健康。

今日再訪，再度印證了政大之美，在於其醜。堆滿指南路旁的建築與招牌，醜出一種格調，醜的理直氣壯。學校內部的整建，刻意不在美感上追求任何突破，而是持續迎合著顯而易見、不易出錯的速食美學。這是一種無視外人的風骨，其背脊之硬，絕不枉政大人於各行各業之名。再醜的物事，見久了，習以為常了，自然便美。這是定律，推翻不得。

改建後的新聞館，行政大樓與總圖前的人工草皮，河堤邊新建的花圃（或許已增修數年了），以及到處插上的政大八十週年校慶旗幟，這些與六年前不同之處，我仍能一一辨別出舊時殘痕。至於那條通往山上的長廊，幾棟喚不出名字卻異常眼熟的不起眼建物（同樣飽含著政大特有的不協調美感），以及半山腰傳播學院前的灰石階梯，卻是未曾有變，如穿越時空而來，不受日落雨淋之侵擾。

週日午時，校園溢滿了登山客，多是全家之姿。當然也得學生三兩成群，有些在屋簷底下練唱（是啊，不知文化在何卻總能讓人感動莫名的文化盃合唱比賽將至），男生在女舍前枯等（這個畫面無疑總結了多數人的大學戀愛經驗），校門口開設了從前未有的星巴克、頂呱呱與鮮芋仙。過往居住的指南路二段45巷，路口水果攤成了鍋貼店，而廟口羊肉羹竟還繼續營業，只是廟堂之上另外搭建了突兀非凡的鐵皮防水屋頂，醜之至極，此刻竟也深得我心，怪哉。

幸好昔日常流連之四川飯館、世界大同、波波恰恰與美香味皆還健在。倒是美香味重新“裝潢”之後，那等與其食物搭配的渾然天成之粗鄙自在用餐氣氛竟付之闕如了。這等小食攤，實不宜過度裝修，越能保有空無狀態越好。以往一客五十元的排骨飯如今竟也漲價，物價果真飆漲乎？

臨走前於政大茶亭買了杯近年已不太喝的過甜飲料，行往抽水站牽車途中，瞥見照相館與機車行旁，開了間名為FUN’X的咖啡館，二樓則為一間喚做1960的簡餐店。外表觀之，皆為值得一探的佳良店家，尤其在向來有如古戰場般斑駁擁擠的指南路上，其裝潢清幽簡單，置於路首，竟有如一小方世外桃源了。

(以上節錄自音速青春_Return to NC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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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到二十二歲這段時間我在政大當個正職的學生，最認真的事情就是用力浪費青春，
校碑前機車遊行，在行政大樓前跳樓，坐著FZR從環山網球場直奔四維道，
風雨走廊的寒風刺骨，河堤旁的喃喃細語，總圖前的啤酒暢飲，男宿望去的星空與黎明，
馬可波羅的鮪魚潛艇堡，商學院大樓四台永遠不交會的電梯，系辦外永遠不停歇的牌局，
四維堂的數理統計大會考，系圖裡徹夜不眠地證明F檢定T檢定，到現在還是搞不懂的高等微積分，
集英樓的康輔之夜，吳青峰在金旋獎會場吟唱我要的幸福，萬興圖書館不斷重演的統計嘉年華，
世界大同的黑磚奶茶，富豪的鴛鴦雞絲飯，My麵屋的雙醬拌麵，
茶亭的綠豆沙珍珠，可麗餅阿姨總是令人驚艷的髮型，
指南路二段64號不是單純的地表空間，而是唱滿青春與回憶的地景。

回想起十歲那年第一次到政大河堤打籃球，我狂妄地跟表哥說以後要來這裡唸書，
八年後行政大樓牆上榜單印著我的名字，老爸才跟我提起八年前的諾言居然履行。

畢業後還是一直在台北南區遊盪，學生證換成了校友證，閒來無事還是去游泳池圖書館報到，
吃著口味不變的麵，看著每年總是有點細微不同的指南街道，而這大街卻再也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既然回憶如此深厚，情感如此難捨，豈能太常回來？難怪我的身心一直不大健康。

再怎麼成熟都會有不堪一擊的弱點，
那或許是對青春肉體的迷戀，那或許是對權力物慾的膜拜，
那或許就是，那個永遠塵封在心中，永遠年輕的的自己。

You sit there in your heartache 
Waiting on some beautiful boy to
To save you from your old ways...